文章标题:海峡两岸风雨人生之(十四)——大陆同胞篇【刘晓玫(Alice)】
凤凰新闻社
随着台湾、香港华人在南非及莱索托的投资,去南非及莱索托打工的大陆同胞也愈来愈多。除了由港台驻大陆办事处所聘雇的大陆技术管理人员外,纷纷而至的打工族更是络绎不绝。上海人为数最多,其次是武汉人与北京人。
在约翰尼斯堡的繁华大街上,到处可以看到熟悉的同胞面孔;他们有的在路边摆地摊,有的在附近的商店、餐馆打工。我亲眼看到过为躲避警察、推着货车到处躲藏的大陆同胞,因为他们的居留证已经过期;那场面的确令人心酸。
在莱索托我们的邻厂,有三位上海去的技术人员,因为得罪了香港老板,而被扣留了护照;在他们的两年聘用期内,从未去过南非,没有任何业余休闲生活;像奴隶一样地度日,最后被提前解雇,并被遣返大陆。
公司有位福建小伙子,因经受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,忍受不了单身生活的孤寂;周末便跻身于赌场、舞厅及酒吧,将自己几年辛苦的血汗钱毁于一旦。他眼里含着泪水告诉我:他很想念自己的年轻爱妻及未见面的儿子,但既没有脸面、也没有钱回去相见。
还有一位上海复旦大学毕业的姑娘,由于个性自傲清高、与台湾经理处不好关系,工作中经常受刁难;后来竟无故被停发工资、并被赶出宿舍,命其自谋出路。看到平时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变得那么无助可怜 , 我便为她抱不平 ; 并帮她与台湾经理谈判。
我们工厂从上海制衣厂聘雇了一支团队,从厂长、主管到技术人员,他们负责生产线的技术把关。他们完全不懂英语,我便成了他们的代言人,每天陪着他们穿梭于办公室、车间与仓库之间,承担着与菲律宾领班及黑工人的沟通交流。国外的工作节奏很快,出口任务重、国外订单多,大陆技术人员担任车间主任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产指标。若完不成指标,老板就开口骂人。近60岁的上海厂长,也常常遭到老板的训斥。
上海的厂长及主任们也学着老板的口吻,每天对工人们好凶悍,经常用上海话向工人们大吼大叫、甚至谩骂,让我这个总经理秘书兼翻译好为难。从感情上讲,我很同情一线的工人,她们每天工作量很大、又缺乏营养,她们的确很可怜。但从职责上讲,我又必须担当这个沟通的桥梁。无奈我只有将厂长的话先过滤,再用自己的话术、很礼貌客气地与工人们沟通,从不愿意按照厂长的本意去翻译。在厂长蛮横不讲理的时候,为了保护创造绩效的工人们,我甚至与厂长辩论讲理。从那时起,我从内心开 始不喜欢翻译工作;我觉得当翻译没有自己的思想,除非为我崇拜的人、为我理想的引领者翻译!
由于国外客户对生产品质的要求很高,出口量又很大,不久后上海厂长因力不从心而辞职回国。老板又从台湾聘请了一位厂长,他一上任便召集华人与菲律宾管理人员训话,对大陆同胞的技术管理极为不满。指责他们“你们既不懂语言,又不懂管理,像黑人一样只懂要钱。' 我作为翻译参加了这次会议,作为一个大陆中国人,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;同时又为大陆同胞而感到悲哀。我几次欲拍案而起,与这位自以为是的厂长讲理辩论;却被身旁的同事制止。是的,我毕竟只是在此做客,又有什么资格替同胞讲话呢?我又能替他们说些什么?做些什么呢?
有一次,King Willim's Town的华侨朋友请我们夫妇去家中做客,想不到家里的男保姆竟是一位上海同胞。他是上海某企业的行政管理干部,既没有技术专长、又不懂外语,想在不惑之年到南非淘金。他托中介办签证、买机票,就背上了一万美元的债务;通过朋友介绍,他到这对华侨夫妻家做保姆。他对我们说:只有凭着他在家“下厨房”的本领,争取赚钱还清债务、攒足回家乡的路费。那一天,我吃着这位男保姆做的饭菜,心中很不是个滋味。
在南非及莱索托的日子里,我经常为大陆同胞而倍感心痛!有些做小生意的大陆同胞,为了生存而互相出卖、自相残杀,有些稍有权势的大陆同胞,则趾高气昂地欺负黑人;还有一些既没有技术、又没有资本的大陆同胞,在忍气吞声地做三等公民;而更多的大陆同胞,却在为一些没有感恩之心的商人做奴隶。
我不禁由衷地感叹:从内心深处为海外游子感到心酸 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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