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系列文学作品连载】

打工仔的苦辣酸甜

吴国新

（六）

 “小姨娘”不辞而别以后，大家感觉生活中总缺少了点什么似的，天天过得枯燥乏味，尤其是那位老乡大哥，本来平时话语就不多，通过这次“恋爱信”风波后，更是一言不发，整天闷闷不乐。而我，工作之余，竟接过了“小姨娘”的班——做菜、做大锅饭。

尽管是盛夏季节，但从森林里流出来的山泉水，如果直接用来洗手的话，洗一下就手掌骨头钻心地疼痛、痒、麻，更别说是用来洗菜、洗衣服了。没别的办法，只好在大锅把冷水烧热了再洗手、洗菜、洗衣服。

那天，清楚记得是8月30日的下午1点左右，四位老乡大哥吃完饭后又去较远的地方干活了。他们照顾我，让我做菜做饭之余，一个人在茅草房后面就近砟几株毛竹完成任务算了。

 刚上山不久，我发现有一株手臂粗细的小毛竹，竹梢被一棵倒下的树紧紧地压住，毛竹杆如一张朝天的弓一样严阵以待。我走过去，从腰间拔出大钩刀，狠狠地向毛竹弓背砍下去！说时迟那时快，毛竹只砍进去一小半，而这瞬间撕裂的一小半，不偏不倚，重重地弹击到我左眼眉骨上，不一会儿，鲜血汩汩的喷射出来，从我的脸颊流到胸前，流到地下，我赶紧捂住伤口，跌跌撞撞地冲进茅草房，挪开捂着伤口的手，用“小姨娘”扔掉的半块破镜子一照，看到眉额角上一寸多长的伤口还在冒血，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。我用手指拨开眼皮，幸运的发现眼珠子还在。

我当即决定自己一个人下山去包扎伤口，干活的衣服也没换。临出门，我学“小姨娘”的样，在桌子上也留了一张纸条，大概意思记得是：大哥们我受伤了，一个人下山去包扎，晚饭你们自己做……

从古阳寨到山下村子十多里的崎岖山路，我一手捂伤口也捂住了一只眼，睁着一只眼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到了山下村的“合作医疗室”。

诊所里只有一个女“赤脚医生”，她问了我受伤原因，并仔细查看并用酒精给我清洗了伤口，然后对我说“小伙子啊！你运气还好啊，差不到一厘米，你就成‘独眼龙’了。”

“是吗？我不敢说自己运气好，只感觉是那里早年牺牲了的红军战士庇护了我！”

我很庆幸自己不幸之中的大幸。“今天会缝伤口的男医生不在，我也缝不了？缝了伤口好得快一些，疤痕也小一些的，这咋办？”女“赤脚医生”歉意地对我说。

“没有关系的，只要眼睛还在，眉角上留个伤疤无妨，有一辈子的纪念意义呢！”我自我解嘲回答道。

记得抹了一些碘酒，上了一些“消炎晶”，简单地包扎了一下，配了一些药和换的包扎物后，我先到村部邮箱里取了一大摞乡亲们的信件（这其中也有我父亲给我的回信），然后到“代销店”买了一些日用品，我即匆匆返程上山了……

又到了上次与老乡大哥们挑米上山歇脚讲故事的地方了，在这里上可以仰望山顶，下可以腑视山脚，旁边还有清澈甘甜的山泉。我在一块“”石凳”上坐下，掏出父亲给我的来信，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又一遍，里面有一句“在家千日好，出门时时难！”就是从那时开始切身感受到的。那天，我还特别想我的大阿姐，“长女如母！”出嫁了的大阿姐，孝敬父母公婆，不仅做一个贤妻良母，还对我们姐妹兄弟也是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。我来江西的路费盘缠，也是大阿姐塞给我的，当然了，她也不知道我是偷偷来江西的。此时此刻，想到大阿姐对我的好，我已是泪流满面，我是真的想家了！

天渐渐的暗下来了，我得赶紧回去。突然，上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原来老乡大哥们看到我留的纸条后，急死了，立刻动身下山接我来了，想不到竟在半山遇到了回程的我。一看我的伤不严重，也都放心了！他们关心爱护我，真恨不得弄付担架抬着我回去呢！

第二天，我去“总部”找包工头，我说我要回老家去了。包工头问我什么原因？我说我只是想家了。那时有个不成文的“约法三章”，其中一条就是：无故辞工不干不能结算工资。包工头看在老乡的份上还是给了我十元的路费，四位老乡大哥见这个情况后，都向包工头预支了十元工资给了我，我推却不过，只好一一收下。

9月1日，我依依不舍地与大家告别，向护林大爷、周叔告别，还特意走进“总部”食堂与“小姨娘”告别。

四位老乡大哥执意要送我下山，我坚决不让他们送。包工头委托他弟弟送我到了南昌火车站上火车的。

“三十八年过去，弹指一挥间！”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人生之路，除了无怨无悔，更多的是咀嚼和回味……

（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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